(六)

滾滾時光東逝水,考卷依舊在,分數幾度(落)紅。中秋節之後,混吃等死的日子每天還是不斷的無限循環。不過寒假前的那次模擬考,讓我從天堂被一腳被踢到了地獄,也讓我的逍遙自在的生活起了漣漪。

 

當恐怖的模擬考成績單下來的時候,發考卷的那個同學不斷的誇讚我的自然成績,他越是讚美,我越是感到坐立不安。通常一個人一直被誇獎某一項的優點時,這正是代表著其他的部份是多麼的糟糕。果然,成績單上得分數根本上是在考驗我的心臟,尤其是國文的19分

讓我癱坐在座位上,望著成績單興嘆。

 

那天晚上,果想而知,家裏無可避免的開始了「第三次世界大戰」。由爸爸媽媽所領導的邪惡軸心國,開始向我發動兇猛的砲火,而站在正義一方的我,孤軍奮戰,最後還是光榮的戰敗了。而他們也趁機制定「不平等條約」,要在寒假過年期間幫我報名「恨意英文」的春節魔鬼衝刺營,讓我體會一下魔鬼的待遇。

 

在要前往這個聽起來充滿怨念補習班的前天除夕夜,我把從中秋節放置在窗欞已久的風鈴掛起來,對著風鈴訴苦:

「天鈴鳥呀天鈴鳥,妳知道我要去魔鬼班受苦受難了,希望你能好好保佑我不要被荼毒的太慘。」

我望著風鈴上面的箴條,伴隨著微風翩翩起舞,心情也隨著擺動而揚起。

 

那是一個白皙無瑕、鑲著藍色滾邊的風鈴。風鈴上面有黑雁兩三隻

沿著海岸線飛行。而幾隻海鷗在海上左三圈又三圈的像是在做特技表演,向我炫耀他的飛行技倆,互相在這條無止盡的海岸線上,追尋著另一道的夕陽的餘暉。在風鈴的最上頭,還有用日文寫的祈語,不過不懂日文的我,卻沒辦法了解其中的深意。

 

「天鈴鳥」是一種很會唱歌的鳥,這個名詞的來源是從金庸小說中的「白馬嘯西風」,裡頭的哈薩克族人稱讚李文秀的歌聲就像天鈴鳥一樣的婉轉,而李文秀雖然她有如此扣人心弦的歌聲,但因為蘇普的父親對漢人的深惡痛覺,使她無法和她念念不忘的哈薩克青年~蘇普有進一步發展,而最後,蘇普喜歡上了「會走路的花」~阿曼,使得最後李文秀只能黯然離開哈薩克族的部落,結束這段兩小無猜的感情。

 

沒有錯,這個風鈴就是中秋節那天,晴雅交給我的。

「你不要誤會,這個風鈴不是要送給你的,這是一個任務,我要你好好的保管這個風鈴。看到這個風鈴就像是看到了我。如果在往後的日仔想起了我,需要聊天的話,可以帶風鈴去吹吹風,風鈴也會開心的點點頭回應。」

 

當然這種小女孩的遊戲,我自然是興趣不高。不過見風鈴如見晴雅,這點我倒是明瞭,所以在這段國三上學期的日子裡,每當我感到煩躁的時候,我總是會帶風鈴去兜兜風,聽著風鈴叮叮噹噹的為我演奏悅耳的音樂。

 

不過在中秋節後沒多久,我就在弘道的「太空走廊」上巧遇到了晴雅,

我十分的開心,能在這廣大的學校還能有機會和她見面,實在是相當的幸運。

 

可是那天她卻換了一副面孔,看到我宛如看到仇寇,一副冷冷的模樣開口說:

「中秋節跟妳講的話,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吧?」

「嗯,當然還記得阿,見風鈴如見晴雅。」

「如果妳還記得的話,那你已經有了風鈴,那就請不要再來煩我,可以嗎?」

她話一講完,就拉著旁邊的女同學,急著離開現場,留下一臉錯愕的我,杵在原地搔著頭不解為何她態度會有了360度大轉變。

 

她旁邊的朋友,看著我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,過了不久,跑了回來跟我說明:

「其實阿,青芽她是一個臉皮比較薄的同學,你應該很清楚吧。」

「是喔....這我就不懂了?」

「事情是這樣的,她小學的時候阿,有一個國小同學曾經對她有一些....那個年紀不應該出現的念頭,在一次的午休中,竟然試圖對她非禮......」

「真的假的,這也太過分了吧,竟膽敢對晴雅這種事情,阿那後來青芽有被玷污嘛?」

「嗯,好家在小學生口風總是比較不夠緊,那個男生在圖謀不軌前,一直持續的向朋友炫耀他的壯舉,所以最後老師才得以及時救出,否則後果將會不堪設想。不過遺憾的是,她的心理創傷已經造成,所以她一進我們班,除非逼不得已,不然不會主動和男同學打交道。」

她頓了一下,又繼續說:

「曾經她也想要走出創傷,國二的時候,她也開始嘗試著和男生有奚落的互動。你也知道以她的條件,男同學們早就對她『蠢蠢欲動』了。但不幸的,班上有兩位男同學為了她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,她也因此被一些無聊的女同學們罵『狐狸精』、『小妖女』。為了避免悲劇重演,最後她跟我們這群朋友發誓,她再也不跟任何男生藕斷絲連。」

「對吼,難怪她在校刊裡面的文章,總是相當的灰鬱,感覺似乎有不快樂的事情悶在心裡。」

我恍然大悟的說。

「嗯對了,我還沒跟你說我的名字呢。我叫作蔡心潔,我跟你們班的趙威智是小學同學,他成績真的很好,我的數學就是靠他才救了起來的呢。」

那個叫做蔡心潔的女同學笑了一笑,露出了她潔白的牙齒,當她提到趙威智的時候,臉上還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紅潮。我想如果她跟我們家的趙威智配起來,一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

 

「對了,請問一下,妳知道那個想要欺負晴雅的男生叫什麼名字嗎?我想要去教訓教訓他。」

我義憤填膺的握著拳頭說著

「這我倒是不清楚了,你改天問晴雅吧,我想依你們兩個私底下的的『秘密關係』,說不定她會告訴你!」

「秘密關係,同學,飯可以亂吃,話不能亂講阿。」

「阿哈,青芽她是個矜持的小女孩啦,她對男生通常都是不理不睬,會對你還尚有反應可見你在她心中一定有某種程度的重要。而且,她剛剛跟我離去的時候,腳步踉蹌,用那混合著歉意和柔情的目光,偷偷的往後瞧著你呢。所以同學呀,你要好好把握晴雅,她可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呢!。」

「彼此彼此,你也要好好把握住威智,他可是個不多得的宅男。」

蔡心潔笑了一笑,轉身離去。

 

也許蔡心潔回來告訴我這件事情,用意是想化解我杵在原地不知所云的尷尬,只是當我聽完他的話之後,我依然還是站在原地,只不過這一次的尷尬,卻是一種無可救藥的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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